2009年10月20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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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0月15日 星期四

狡猾的,偷藏意見的表演者--專訪演員魏雋展

文字 陳韋綸

破報582期

「在巴黎鐵塔上從早待到晚,往下看,突然想到小說(《最美的時刻》)的墜落......墜落變成一個象徵,不是真實的人跳樓,所以避重就輕。一個摩天大樓象徵一個現代人:快、密集、高,符合經濟效益,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比高。高是死亡象徵,像是站在那裡把另外一個自己推下去,活著的他是某一個價值觀。」演員魏雋展倨坐牆角,談起於某次巴黎旅行中,對於《最美的時刻》一個頓時理解;總是平凡如城市聲音與風景,人或物,讓他遁入沉思。幾個比手畫腳,不是張牙舞爪時刻提醒這是劇場身體的那種,卻彷彿攫去舞台中心,讓人摒氣凝視。《最美的時刻》導演Baboo廖俊逞說:「他與觀眾中間有一條線。」

從被壓迫者劇場的波瓦到魏雋展:站在旁邊看自己

輔大英文系及北藝大劇場藝術所畢業,三缺一劇團現任團長,魏雋展前後接受兒童劇場、默劇與季‧拉馮斯(Guy Lafrance)的小丑工作坊訓練;論表演觀點,他卻先談波瓦(Augusto Boal)被壓迫者劇場與啟發深刻。於巴西人民反抗軍獨裁政權之際流亡巴黎12年,波瓦秉持被壓迫者劇場作為「革命預演」的能動意志;觀演者(spect-actor)搬演現實生活受迫場景,介入於認同角色之上,並將個別情境作複數化的普遍性強調,對角色做有距離與多視角的觀察。「觀看自己的能力:同時做、同時觀看,與自己對話─這個空間對我來說,就是劇場。」早期演繹,逕自回顧,以為尚從私人經驗出發,就是演憤怒但未消化,作悲傷但未出走的階段。「但拉出距離,就變成一個角色...一直拉出來看很重要,看背後的共通性。」

靜默半晌,端詳著排練場地面,魏雋展以一種分析旁人的口吻說:「之前,表演者單純要釋放,釋放讓他舒服。表演一開始是本能,理由是後來去找的。」

導演Baboo一旁回憶兩年前首次看見魏雋展於《巷子裡的女人》演出,笑言看戲常常睡著的他認為,魏雋展的表演具備說服力,「我會跟著當下他的動作和故事走。」隨即發了簡訊、並在一次劇後慶功宴中約定合作。《給普拉斯》做為Baboo零六年《百年孤寂》近期劇場路線的確認,歸回「一個導演、一個演員」純粹狀態,周曼農、徐堰玲及他是三方拉鋸,相互挑戰。相較於《給普拉斯》因應詩化與迂迴文本的導演手法,「《最美的時刻》是借力使力。雋展本來會什麼就讓他發揮什麼。」他說:「他很純粹。導演對演員若缺乏安全感,會添加很多『人工化學物』,音樂、影像、燈光。這次把手法與形式拿掉,劇場元素降至最低。」Baboo形容魏雋展作為乾淨的演員,清晰的表演特質展現於排練時與觀眾的互動。「他表演有演唱會質感;是會直接與觀眾說話的。」他並表示,「當然,這與演員對於劇場想像有關。」

偷藏意見的表演者


以明夏‧科內留斯(Michael Cornelius)小說《最美的時刻》為本;代筆作家第一人稱敘事表面直截,卻於故事進程佈下謊言詭棋,不斷碰觸的核心誠如明夏自答:人所能擁有一切是虛無。文本改編交付魏雋展,自力操作並與偶對戲,是角色與重自我的對詰。面對兩年間第四齣獨角戲,魏雋展晃著頭否認,「風格是旁人在看,自己想的不是風格。」另一方面,若說表演至今尋求什麼,或許是施力點:「當我處理每個角色,我是找他/她的樣貌、說話方式與我或其他人生活狀態關係是什麼。」回應對於劇場的想像,魏雋展表示自己是需要偷藏意見的人,「沒有意見表演是不成立。演員怎麼看角色、與價值觀溝通等等,演員不是傳聲筒,不可能只演別人;而是操作『自己』作為『演員』身分。」因此,魏雋展對每個角色做價值判斷,自己進行辯證。「這是重要,觀眾會看到你下這步棋,然後反應;然後你再下一步棋。」魏雋展說,任何人的樣貌都是一種價值觀,且絕對都在你旁邊,找到了,「才會有對話。」他說。

無怪Baboo開玩笑地自譬有如「每日來看排的觀眾;偶爾給意見嘍。」

一切都在狀態內

談起自亞維儂OFF戲劇節返台,魏雋展最在乎是演員的身體狀態。「出去後就發現,那不是天份,是紀律;演員狀態那麼好!」另一方面,接連一個月每日兩檔戲的演出,由咖啡吐司蔬菜幾杯幾片多少份量,到什麼時候暖身、排練等等,即便回來,魏雋展仍然維持早晨陳氏太極拳、哈達瑜珈兼發聲練習,晚間排練結束後重量訓練等;這是28歲的魏雋展,30大關前的自我要求─「一切都在狀態內」。講瑜珈與太極拳,只見他擣蒜般地點頭:「非常有幫助!」太極是鬆,瑜珈是伸展,成坐姿的魏雋展比畫起拳擊架式,「劇場表演需要柔軟。譬如打人不是真的用拳擊打人,而是表演打人。」或是放鬆,在舞臺上呼吸;「舞台上如果沒有放鬆與呼吸,觀眾不會有呼吸。」他說。

訪談間魏雋展兩三個思索的頓點,未有緊繃至窒息的稀薄氛圍,而是期待他下一秒舉手投足,讓你的注目完全拱手、聚焦。Baboo推敲演員特質,或許來自他曾經接受默劇與小丑訓練,呼、息之間對於劇場環境的感知,微秒間反應的身體,接著掌握全場。魏雋展談起第三次與無獨有偶劇團合作經驗,理解偶有生命,呼吸與吐氣,擺腿與對話的細微,「觀眾才會很順地看下去。」而這般順暢的感覺,是幾個於自家國宅樓下太極的夜晚,行走與吃飯間,仍舊持續觀察的表演反芻。談起劇場頻繁告一段落後,背起行囊拔掉腕表的旅行,無目的地的行走,「當大家驚訝的表情減少時,你就知道快到了。」恰巧成為訪問後,對於魏雋展表演的一個註腳。

2009年10月14日 星期三

2009年10月10日 星期六

史上最A寫真行動--最美的時刻PORN BOOK


魏雋展獨腳戲《最美的時刻》(Derrick Wei × Der Schönste Moment) 票已全部售罄之來不及再也擠不進去了!

看不到《最美的時刻》的人依然可以「摸」的到《最美的時刻》,史上最A厚磅節目寫真本《最美時刻PornBook》今天起接受限量預定。預計短期內將迅速成為繼《給普拉斯》平面文宣後最快絕版、最早售罄的劇場界夢幻平面宣傳收藏品。

感謝聶永真人在LA情義操刀,日夜顛倒越洋催生,劇場新生代性感型男魏雋展迷死人不償命影像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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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量500本,一本一百五(劇團倒賠、印刷廠難做、紙廠供紙稀有等三大拉風點)的美術設計又A又好看,裡面更收錄多位重量級文壇劇場界大咖的文章與評介,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之絕版後也不可能搞死自己費工夫再版了啊這就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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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現場取貨 : 最美的時刻演出前台取貨,10/15-18國家劇院實驗劇場(愛國東路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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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0月8日 星期四

朋友,這齣戲令我驚喜

文│陳玉慧


我答應BABOO,在我離開台北之前,一定要去為明夏(Michael Cornelius)看一下彩排。我去了,那是在中山北路一個巷子裡的公寓裡,才走進那典型的台北公寓,換上一雙塑膠托鞋,這裡是劇團?這裡在演明夏的戲?

沒錯,這裡是劇團,這裡便是無獨有偶劇團。這裡在演明夏的戲。許多人偶已躺著或坐在地上等我了,導演BABOO和演員魏雋展剛才走過一次彩排,看得出來,包括偶劇操作導演鄭嘉音在內,他們在此日以繼夜地排戲,很用力地玩。

我坐在圓板凳上又看了一次彩排。朋友,必須說,這齣戲真的讓我驚喜。

為什麼?因為我看到那麼多年我失去了什麼。

我回想我早年在巴黎的戲劇學習,在賈克樂寇學院譬如說,我們那些外國學生無比熱誠投入表演,戰戰競競,玩得很用力。後來,我們有機會做戲,更大預算的戲,逐漸地,那遊戲的精神不見了,我們研摩參考大師們的作品,我們花時間去管形式,想知道為何陽光劇團的莫努虛金用歌舞伎的表演方式來演「理查二世」或「亨利四世」,而彼得布魯克則又為什麼以非洲吟唱來呈現「暴風雨」?我們也花很多心力去探索,為什麼莎土比亞的「哈姆雷特」王子並不是想復仇,為什麼易卜生的悲劇都與金錢有關?

我們以為只有明白大師們的作品,我們才可能真的開始創作。

我們忘了,其實戲劇除了摸仿大自然外,最重要的精神便是遊戲。而說是遊嬉也好,戲弄也罷,正是戲劇的精髓。那麼多年,我們逐漸忘了我們當初為什麼對戲劇有所偏好,我們忘了,我們正因為喜歡遊戲,所以才走上劇場。

我們近乎盲目地致力於解讀或解構大師,我們致力於一個又一個嚴肅的文本,我們變成那可笑的模仿者,那生硬的扮戲人。那些戲劇傀儡。

BABOO的「最美的時刻」讓我看到一個戲劇的可能。戲劇本來便應該是如此的,我們都知道,人生如戲,戲如人生,而BABOO的導演形式巧妙聰明,明夏小說裡的代筆作家,明夏及明夏所代筆的各種人物得以在戲中轉化自如,多少文學的符碼,多少戲劇的嘲謔,而演員的表演動力(dynamic)自自然然地貼近一個詩意但悲觀的質疑者心靈。

魏雋展生動的演技也值得一書。我覺得他似乎把明夏的書翻過幾遍後,全消化成他自己的人生思想,生命是一件要命的事,生活只不過在經驗一次一次的死亡,這位演員見到我的第一句話是:我現在幾乎什麼偶都可以操緃了。是的,不僅是看得見的偶,還有看不見的偶,甚至,自己便是一具偶。

不但形式和內容結合的相當完美,「最美的時刻」的風格挺符合我對明夏小說的想像,Baboo不但明白明夏,他甚至為明夏做了延伸的解讀,我很好奇,很想知道他當初如何會想到及說服鄭嘉音以偶戲形式呈現?

那些對中文讀者本來應該有隔閡的小說細節,在生動的戲劇表現下,卻使人覺得親切,應該說,是劇場成功塑造的疏離感,使得所有疏離都不再疏離,所有的陌生也不再陌生。

我甚至覺得,我本來以為那些作家們才有的神經質是這麼人性。確實,生活在快速變動的現代都會生活下,搞不好,也只有神經質的人才能存活?

「最美的時刻」一劇因此成為一則都會寓言。一個代筆作家的荒誕人生,卻是每個人心中的惡夢,在那些人性中陰暗的角落裡,我真的看到最美的時刻。

2009年10月5日 星期一

找到對的演員,完成好的作品--沒有風格之後



文 鄒欣寧

我記得,當時BABOO坐在計程車的助手席,我坐在他後面的位子。他很勉強地側過身,沒頭沒腦往我丟了一句話。

「A老師跟我說:BABOO,你的戲怎麼這麼難看?」

我忘記他有沒有接著發出招牌笑聲,那種,我阿嬤會說像「火雞母叫」的笑聲。他的身子沒轉回去,臉照樣擠著安全帶和座位間的縫隙。

那一回是哪齣戲,BABOO?

我記得,我們劇研所那一屆,BABOO算是導演組的奇葩(機八可能也成立)。他很早就成名了,在南部做了一些文學作品改編的戲,被譽為六年級劇場新勢力,然後北上,念廣告、主修導演,到《表演藝術》雜誌當編輯……諸如此類,令人豔羨。少數幾堂共同課上,他經常猛爆性發出火雞母笑聲。那是我印象最深的。

然後,他做《致波赫士》。然後,《疾病備忘》。延續他創作之初的風格,乾淨漂亮的畫面,演員在裡面做漂亮的肢體動作,說很文藝腔的話,有時跳舞,有時奔跑有時沉默。

我記得,我們頭一次以他同學的身分去看戲。看完戲後眾人坐在麥當勞裡,尷尬相對,其中一個是BABOO,想聽聽觀眾熱騰騰的意見。

BABOO,你嘛幫幫忙,當時我連老年波赫士跟少年波赫士對話的典出何處都不知道咧!你那火雞母笑聲掩藏的文藝青年品質,我只有敬畏,沒有意見。

後來,BABOO的每齣戲,我都以親友團的身分一一看過。老實說,關於A老師的那句短評,我並不反對。那幾年,我所看過的BABOO作品,總有一團迷霧壟罩在我和舞台之間,台上的人和他們說的話,都薄薄的。我知道有些人喜歡那種純粹的視覺美感和輕巧的抒情氛圍,但,那和我認識的BABOO,總覺得有些搭不上線。

BABOO也曾偏離原本的寫意抒情航道,跑去說故事。我因緣際會擔任行政助理,從而見證一個亟欲轉換風格的導演,在演出前後會發生哪些慘劇。

我相信那是創作者的焦慮使然。身為觀眾或評論,我們愛死了風格,愛死了用導演巨大身影是否橫亙於舞台演員文本字裡行間來判斷,這個導演有沒有風格。

說故事是一種風格,身影揮之不去造成演員和觀眾集體卡到陰,也是風格。找到一種鮮明無比、路人皆知的導演風格,是不是也讓那幾年的BABOO焦慮到如同魘住了?

我記憶清晰無比的,是2007年冬天,宣布退出劇場無數次的BABOO,開始排另一齣新戲。夢魘有了消褪的可能,因為,他找到一位精密、敏銳,宛如地震或火山探測儀的演員,徐堰鈴。還有膽敢改編《百年孤寂》的編劇周曼農。三位一體,演《給普拉斯》。

那個冬天的排練場,待一次就難忘。我沒見過哪個導演跟演員排練像這樣的。一對一,演員在場上嗓音高高低低念劇本裡的詩,一邊動作,一下子就有好幾套排列組合。導演只負責笑,還是老樣子,火雞母叫。有時導演發出一兩句沒頭尾的話,演員也就懂了,接下來的那一組話語和動作,像高頻金屬在空氣中準確擊出共鳴,然後我的眼淚就像回應海豚一樣從鼻腔湧上來。因為分明看見一個女人擺盪在想死和想寫的兩重慾望間。

導演BABOO退到很後面,只負責在演員這架繁複的儀器上按對按鍵,演員就更好看了,戲就走對方向了。他不再做很多事情。不再汲汲營營於顯而易見的,風格。

戲有了很好的評價,當時我最想跟BABOO說,你的戲,終於好看了。

我絕對不會說BABOO是一個纖細敏感的人,雖然他某些部分的確是。但,當他單獨與演員在場上工作時,他確實擁有某種柔軟的質地吧。去看,去聽,去細膩的捏塑。

還有,別忘了精準的眼光。他總和很好的演員合作。和徐堰鈴合作後,獨角戲有了成為系列的可能。這次BABOO和魏雋展演《最美的時刻》,同樣是優秀的讓你想一直留在劇場裡一直看戲的演員──我是看過整排才寫這句話的,保證沒有造假代言的成分。

有人說,BABOO當導演好像什麼都沒做。有人說,他不過是找對了演員而已。「好像」跟「而已」,其實是多麼簡單的一句話。

我想說的是,走到今天這一步的BABOO,也許不像我們想像的這樣簡單。放棄炫示奇技淫巧的導演撇步,讓好演員在沒有雜質汙染的情況下,展現最好的表演品質,提出最好的作品。有多少導演能做到這麼簡單的事呢?

這是我所認識的導演BABOO。我不會說BABOO已經抵達創作顛峰,但,他面對好演員的謙遜,一如不讓調味破壞食材自然美味的廚師,這點是我無論如何都想幫他辯駁的。

又一齣新戲要上演了,BABOO啊,也走了好長一段路了,可以的話就繼續走下去吧,不要再動不動靠杯說你要退出劇場轉職或嫁人了──你捨不得這片才剛發現的新大陸的。

而且,幹,為了寫你這篇,我沒篇幅寫我的小偶像魏雋展了啦。不過沒關係,演員的好無須費心多說,觀眾自會看見的,這種過於濫情感傷漫漶的文字,就當作我誤交匪類的小小紀念吧……

2009年10月2日 星期五

本身-變身-隱身的獨腳戲旅程


文字 朱安如
+轉刊自PAR表演藝術202期10月號

早上,魏雋展在家整理由排練發展素材轉化而成的劇本段落;下午,他和無獨有偶工作室劇團導演鄭嘉音排練偶戲;晚上則與導演BABOO一起工作,串連、整合《最美的時刻》──連續兩週,每一天,他以規律但不失彈性的生活節奏做為演員的自我要求──而這緣於兩週前,他才剛以「比從前更嚴格的規律性」,完成在亞維儂藝術節,同時軋演無獨有偶的《我是另一個你自己》與動見體劇團的《戰》──每天表演兩齣截然不同的戲,在23天內,連演46場的大挑戰。

「每天上場前,我對自己說:要當那個『上場就把場子拿下來的演員』。」──這名七年級最受矚目的新生代劇場演員,奠基於和紙風車劇團、小丑默劇團、同黨劇團,導演林奕華、符宏征、馬照琪都合作過的豐富表演經歷外;也與理念相同的夥伴們共組「三缺一劇團」,「用自己的觀點」發表「這世界不只是這樣而已」的創作,同時兼顧劇團風格與收支營運等層面。而近年他讓人印象深刻的好評演出──《巷子裡的女人》、《漢字寓言:未來系青年觀點報告》的《罰》──則都是自生活出發,深入挖掘、轉化個人經驗的獨角戲,透過他編、導、演兼善的過人才華與個人魅力,進一步擴展成為對社會的觀察與辯證。


第一齣獨角戲,起因於就讀台北藝術大學期間,表演組研究生在著手進行畢業製作前,必先完成一齣「單人表演」的課業要求。魏雋展充分享受校內毋須顧慮票房壓力的自由空間,偷偷給自己功課:放膽去做「如何變身」,練習以不同形式敘事,然後串連而成。他說:「現在回頭看,當時很青澀,很多想法沒想透;但有那樣的機會去試,很珍貴,才能開始感覺。第一個solo,這樣的空間很重要。」

做完第一次solo覺得「太過癮」的他,延伸校內演出內容與長度,於校外發表成為《巷子裡的女人》;而後因緣際會,本著「想和不同導演合作」的心情,「誤打誤撞」,連續接下其它獨角戲。

「一直做solo絕對是不小心的。每次演完,都覺得太累了,不要再做了!」語畢大笑之後,魏雋展沉默了一下,說:「與其說是對某種特定表現方式有興趣,還不如說是『對自己很感興趣』。因為自己有東西想表達,常常覺得:為什麼我長成這樣?陳腔濫調一點的說法是,因為自己有一些痛苦,有時候會想:為什麼我要這樣感覺痛苦?接觸較具批判性的理論之後,就會思考更多,然後開始想要表達更多──觀眾看到,也會這樣感覺嗎?你怎麼看我這個樣子?又怎麼看你自己?──我想要溝通,不一定有明確解答,但過程會出現一種衝動,讓人感覺比較像活著,而非彼此漠不關心。

每次solo其實都在解決某個議題,每齣戲都如此,只是有些戲不一定來得及吸收;但solo必須消化到一個程度,給到百分之一百二,才有辦法站在觀眾面前演出。」「獨角戲」之於魏雋展,正如同「默劇」或「偶戲」,是為了溝通而尋求的表達方法;他好奇自己可以擁有多少種表達方法,也從不自我設限。工作獨角戲的過程,他很重視如何找到編導架構,發揮自己在該階段「身上會的東西」,一次、兩次……「透過solo,也越來越了解自己」。


準備工作《巷子裡的女人》前,魏雋展前往香港和導演林奕華合作《包法利夫人》,正巧碰上詹瑞文的獨角戲演出,受到不少啟發。林奕華的導演手法,也影響他突破當時的表演觀,養成在獨角戲中尋找批判性空間的習慣,看見不同段落空間底下的潛台詞。

提及近年大量與不同導演的合作經驗,魏雋展表示,表演底子非常紮實的Jayanta(江譚佳彥),是這兩年令他感受強烈的有趣導演,合作經驗徹底是場「表演的洗禮」:「Jayanta的肢體柔軟如水,那種質感……我本來以為我有,碰到他才知道,我根本沒有。因為長期學習默劇,進行角色切換時我習慣cut in或cut out,但他以更古老、更原始的邏輯,用身體做到fade in 或fade out的效果。比如說,『士兵』後退、退、退,非常緩慢地轉身……然後,『老虎』出現──像是從一個空間滑進另一空間,中間是滑翔的過程,本身就有一種力量。」

如火如荼排練中的《最美的時刻》也是獨角戲,但不同於以往編、導、演全靠自己,在兩名視覺化高手的注視下,魏雋展感受到「最輕鬆的時刻」。導演BABOO對於舞台氛圍、流動的敏感,讓他獲得解構文本的新視角外;近年持續合作的偶戲導演鄭嘉音,也帶領他再次思考研究所指導教授林于竝曾經提點的表演概念「本身──變身──隱身」:「從最表面的字義來說,『本身』是『我』,『變身』可能是『我演馬』,而我對『隱身』第一時間的聯想,就是『操偶』。操偶最理想的狀態,是內在經歷的當下,同時在旁邊觀看,其中存在一個空間──那空間非常有趣,而又需要練習──像是你如何保持適當的距離觀看角色,進而選擇某個時機身處其中。演員和角色間距離的變化,讓觀眾可以產生不同的閱讀空間;比如嘲諷、刻版的東西,常和角色的距離有關,因為遠,代表你比它高,所以能夠把它看得扁平──經由這種過程,觀眾自然得到兩個不同的詮釋角度。」

在《漢字寓言》的節目冊裡,魏雋展提到:「真正讓我開啟劇場之門的是,當我開始問自己,『這樣的扮演為的是什麼?』從此處開始,我才進入了劇場。」在劇場裡,不斷要求自己主動適應、快速吸收的他,也讓人對這趟以身體經驗「本身──變身──隱身」的旅程前景,更加期待。